- 来源:中华艺术
- 编辑时间:2020/8/24 6:17:57
- 阅读: 次
![]() |
![]() |
![]() |
◎王建南
每年的8月至9月,日军侵华那段悲辱历史都会一次又一次浮现在人们的视野。从上世纪以来,不断有艺术家通过各种艺术形式回忆再现那段人间地狱般的历史。本文写到的这组雕塑是雕塑家吴为山为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新馆而创作,同时也长期在国家博物馆一层大厅展出。
我第一眼看到这尊雕像是原作的缩小版,大概有3米多高,安放在中国美术馆偌大的展厅里,当时我的本能反应却是:“她受委屈了。”
无处安放的悲痛
展厅的高度压制了这位女子震天动地的哭号声。顺着她仰面朝天的脸,观众的视线理应向上望,向上望,直到那无尽的天际,此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环绕雕塑的空间,应该具有无限量放大悲怆情绪的作用。可是,我抬头看到了展厅天花板,显然挡住了咀嚼悲痛的视线。
其实,说展厅低了,是一句玩笑话,展厅即使再升高五米,也达不到这尊雕像所要求的展示高度。如此有张力的作品,没有任何一个室内空间可以容纳得下它的气度。只有到户外,在苍穹之下,在黄土之上,雕像体内所蕴藏的灵魂才能找到安息之所。
遥想500年前,米开朗基罗完成了大卫雕像,面对一片赞扬之声,他回应说:“大卫早已存在于大理石内,我只是把多余的部分清除掉,呈现其原貌而已。”对于一位真正的雕塑者,在作品未完工之前,他能够看到那个有形的实体——那个打动他的形象,他只需把这个形象从石头里解放出来。这个拯救的过程,便是把心中孕育的形象用粗大的双手、用不知疲倦的体力、用取之不竭的精力,召唤出来无数次捶打。
好的雕塑理应如此,好的雕塑必须如此。这个悲痛的女子之所以深深地打动了无数的观看者,奥秘就在这里。
托起幼子尸体的绝望母亲
且看这女子,她的形体被大大夸张变形了,尤其是脖子,拉长到非正常尺度。这个悲恸欲绝的姿态,一把将你揪住,不容你移动半步,只有无限仰视,仰视。于是,你看到了披散的头发,随硝烟乱飞,两只失神的眼睛望着天空,她的胸口裸露,双臂抻得很长,双手无力地托着孩子。那个小小的生命,只剩下一具躯壳,软软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没有半点生的迹象。孩子的头和双腿使劲往下坠,往下坠。母亲拼力向上提。在这里,艺术家借助生活中对人的观察,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母亲拼尽力气向上托,孩子的躯体死命向下坠。一个力向上,一个力向下,这是力的矛盾点,也是整个雕像的平衡点,更是观众的聚焦点。
她裸露着双脚,十个脚趾奋力地抓着地面,青筋暴露。侵略者毁灭了她的一切:家园、家庭、亲人、孩子,还有最可宝贵的:做人的尊严!此时此刻,悲痛充塞于天地之间,命运游荡在白骨之上。
如此突如其来的打击,她一个弱小女人如何承受得住?雕塑家有意加重人物裤腿下摆方方大大的视觉形象,与女子的头发形成稳定的三角形结构,像一个大大的汉字“人”。整个造型立得住,避免了头重脚轻之感。
观看这尊雕像时,特别要注意衣袖和裤腿的纹路,像花岗岩般坚硬粗粝。这是雕塑者有意为之的结果。为达到这一效果,他用木板使劲拍打泥胎,甚至把板子当成刀,在泥层上又切又削又刮,其速度,其力度,其创作时的状态,完全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这一手段不仅呈现出绝佳的视觉效果,而且将创作时的激情迅速转化为泥胎上的肌理,达到了最大限度还原创作初衷的目的。他称之为“大写意雕塑”,即让人手以外的材质参与雕塑的过程,成为有机的活的部分,达到物我两忘的境地,幻化出巧夺天工的节奏感,韵律感。
灌注全身气力的雕塑
到过南京“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新馆的观众会发现,馆前有一尊一模一样的雕像,高达11.5米,这座名为《家破人亡》的雕塑作品出自吴为山先生之手。
这是他为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扩建而接受的大型组雕任务,整个雕塑分为四个篇章:“家破人亡”,以巨大的体量、形态和张力表现悲怆;“逃难”,以神态、体态、动态刻画战争中的流离失所;“冤魂呐喊”,以直指苍天之手,象征大地发出的吼声;最后是“胜利之墙”。四个主题各异而又相互呼应,把观者带入那段战争与抗争的往事之中。
对于其中《逃难》组雕,吴为山在接受采访时说:“这十组‘逃难者’形象,都是从大屠杀记录资料中得来的。”在回顾长达两年的创作历程时,他说道:“塑痕道道,恰似自己心灵的伤痕。”他曾经伴随着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主题音乐,怀着悲怆的激情,在重阳节这一天,忘记了持续的高烧,在工作室从下午工作到凌晨三点,最后昏倒在地。
古今雕塑大师,面对着那一块块粗糙的大理石,首先拼的是气力。有许多中国雕塑家为什么容易走上“空灵”一路,这跟雕塑者本身的气力极其相关。台湾的朱铭,他的太极系列,真正把自己的气力注入到了每一件作品之中。吴为山同样如此。他把生猛的气力,鲜活的血液,注入到手中的泥巴、石块当中,把内心的激情浇筑到铜胎上。
当我们观看真正的雕塑时,你会发现那是雕塑者的生命力与材质相搏击的结果。如果胜出的是雕塑者,这件作品便成功了,一个新的、独立于世间的生命个体诞生了;如果不能驾驭材质,那便是失败,只能产生一个表面上很美却缺少灵魂的作品。
现代雕塑之所以走入迷途,或怪诞空虚,或投机取巧,或麻木不仁,或俗艳造作,均与创作者的气力有关。请注意,是气力,不是力气。气力之所以可贵,里面贯注了赤诚的生命力;而力气只是生物学意义上有蛮劲而已。一个人,如果生命力是残缺的,何来劈山采石的气力,何来继往开来的勇气?
一流的艺术家最重要的一部分作品都饱含了“苦涩的美感”。近代中国充满苦难的一百多年,更加重了艺术的苦涩,他们的作品流露出鲜明的个性,铸造出雄浑大气的精神,发出时代与民族的强音。

- 摄影师携“大眼球”拍另类作品 呼吁关爱眼
- >随着科技的发展,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越来越离不开电子产品。但过度地沉迷玩手机、P...[详细]

- 中国移动杯·龙江色彩手机相机国际摄影大赛
- >冰凌花,是北方高寒地区特有的一种耐寒草本植物,其学名为侧金盏花,属于毛茛科、侧金...[详细]







